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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z's rambles

#1113 与弱者共情

刷社交媒体看到一则评论,大概的意思是,「如果一个地方的百姓生活真的受到压迫,难道生活在那里的人不会抗议吗?」。当下看到就觉得这句话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傲慢的。

这种感觉就是「如果那个女孩被性侵了,她为什么不站出来指控呢」(因为她也很享受吗?)、「如果犹太人真的受到了压迫,犹太人为什么不联合起来反抗呢」(因为他们都默认表示同意吗?)……还有一些像是,「为什么你感觉受到压迫,我认为是没有……」这种感觉就像是德国人对犹太人说为什么你要被关集中营我不用,这肯定是你犹太人自己的问题,不是我德国人的问题。

我大概觉得就是应该要有永远和弱者共情的能力,至少是相比自己而言的「弱者」共情吧。尽管把人分成强弱似乎也不太多,但是生活的品质,知识的深度,财富的累积等等,都是可以衡量的,所以是自己是某些得益者时,面对没有得益的人应该要多一些善意的共情。

我又想到了我看的「一席」上面的这个演讲

其实刚才讲的所有这些事情,我们都可以放在更大的社会背景下去看。边缘的议题,往往反映的是主流的问题。小姐身处边缘,但她们处在被讨论、被治理的中心

尤其是在社会急剧变迁、社会问题层出的时代,小姐常常成为替罪羊和出气口,这样的议题也特别容易挑战人们的神经。Rubin也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性的议题上,经常是魔鬼学的成分大于性社会学的成分。换句话说,我们缺乏的是睁眼看现实的态度和勇气。

当然,现实是复杂的。社会学告诉我们,社会是分层的,生活逻辑是多样的。历史学告诉我们,我们的认知跟情感是在变化的,污名也是有历史的。

贺萧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历史学家,她在《危险的愉悦》这本书里写到:

民国初年的妓女在民族抗争史上有着积极的论述与地位,但是随后在同情怜悯的语境中,娼妓被描绘为是可能蔓延性病,败坏风气,搅乱社会秩序的无知基层女性,进而被构建为是关乎国家健康与民族进步的社会问题。

那么,「小姐」到底是个什么问题?

(20世纪初)一位上海妇女向男人出售性服务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因娼门层次的高下和时段的不同而有所变化的。所有的参与者都在无形之中影响了对娼妓问题的认识理解……于是,研究娼妓业及其变迁对理解上海社会多个阶层的思想和社会习惯具有启示作用。又因为娼妓问题的辩论往往在地区或全国性书刊上进行,故这一研究也能勾勒出20世纪中国社会有关(性)社会性别与现代性争论的概貌。

这里的20世纪初,我个人觉得换成21世纪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我们关于性、性别、阶层、经济、政治这样的议题呈现了更加多重性的特点,而这里的书刊可能变成了网络。小姐不会消失,争论依然会继续。

最后我想说的是,当我们试图用文明、道德的利刃,去指向他人的生活时,请不妨停下来想一想,我们是在用谁的道德标准,绑架的又是谁的生活?

在复杂的现实与社会的分层之中,请更为公允地去思考道德秩序。而在不同的生活境遇与生计可能性之下,也要正视不同人的活法,更为善意地去对待我们与她人的关系。

都不容易,我活,也要让别人活。

【一席】黃盈盈:小姐研究二十年